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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恨新浪漫 (四) - 德國表現主義藝術

文: Edgi 

圖: 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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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Boy George那種街頭少年的玩味與跳脫,美術學院出身的Marc Almond 便多了份藝術氣質。

總是一臉含羞的Marc,求學時期追捧著德國表現主義藝術及電影,愛好德國音樂與德國文學作品。很多修讀藝術的學生跟Marc一樣,對德國文化藝術所滲透出來的冰冷與黑暗為之著迷; 於是白天在學府內所吸收的一點一滴,到了晚上便透過誇張的的化妝與服裝,把當中的美學概念在夜店內以高姿態展示於人前。草根蒲友也不甘後人,不知不覺間追隨了這本為藝術學生推祟的德國近代美學。很快,大家不斷模仿、變化、引申、解體,漸漸成了各美少年的個人視覺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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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漫次文化圈子,是邊緣少年的棲身之所 -- 性向成疑的美少男,身份危機的龐克叛徒,屈屈不得志的雙失青年,情感多變的藝術學生 -- 都穿上七彩繽紛、豔麗而怪異的衣裳,在夜店的音樂氛圍下,大夥兒笑著玩著,藉此得到一刻慰藉,甚至重生。他們正好體現了德國人對於人生,那既悲觀又積極的強者意識。德國哲學家尼釆在《悲劇的誕生》中便提到,人生本為悲劇,就是透過各式各樣的審美遊戲作為自娛,把人生化為喜劇。的確,新浪漫的斑斕色彩根本就是從黑暗提煉出來的。

 

 


 

德國這個以悲觀見稱的國家,其民族性格以至國家命運都反映在他們的臉龐上。細意觀察德國人的臉,他們跟一般西方人不同 -- 突出而起伏的骨骼予人冷酷之感,猶如曲折崎嶇的山路; 欠缺飽滿的輪廓,看上去也格外難以親近。不過,悲觀與嚴肅就為德國文化注入了自成一格的冰冷感: 由尼采與叔本華的哲學偉論到改寫音樂歷史的電子音樂,都是來自德國人那嚴酷的文化本質。可德國人並不是沒有情感的理性主義者: 大文豪歌德在作品中的洶湧情感; 詩人席勒的思潮奔放; 謝林的唯心論與自然哲學,仍然讓世人熱血沸騰。 
 

 

 

 

 


看來,德國其實是個傷感裡頭帶熱情的國家,因此十八世紀的思潮與政治動蕩,德國人民的熱切程度絕不遜於法國及英國。時裝作為表達內心的視覺語言,思潮解放自然引發了人們對衣著打扮的追求。雖然德國人在浪漫主義時期的畫作、詩歌及小說都體現了當時的澎湃心情,可就是沒有時裝文化讓他們從外表的衣飾表達其豐富的內在。十八世紀的七十年代,英式時裝打扮早已進入了德國。後期,英國時裝更發展得花枝招展,英國人衣著上的瑰麗奪目都教德國人為之趨之若鶩。歌德的文學鉅著《少年維特的煩惱》中,主人公少年維特的造型,其藍色大衣、黃色皮革緊膝褲和皮靴,都正好反映了當時德國青年緊貼著英國時裝的潮流。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世界各國的角色與影響也不停轉換,所以數個世紀後,英國人就從佼佼者成了仿傚者,把德國的近代音樂以至視覺藝術及思想都融入到英倫街頭文化。 新浪漫美少年在夜店聽著德國風味濃厚的早期後龐電音,以二、三十年代的高貴打扮示人甚至裝扮成默片裡扭曲的人物角色,足見德國文化對他們的感染。

 

 


 

Boy George曾於其自傳中表示,他認為八十年代初的音樂錄象跟現在的不一樣,是徹徹底底在「賣夢」,而不是一種植入式廣告作為附加的商業推銷。他所指的「賣夢」,就是導演的天馬行空跟音樂的創意結合,一切沒有限制,只有如夢境般的光怪陸離。樂隊歌手們在錄象中扮鬼扮馬作角色扮演之餘,還有導演的拍攝手法與場景及鏡頭的運用,增加了音樂錄象中的超現實性。時而荒誕,時而恐怖,時而罪惡,以傾斜與扭曲的影像與及反常的拍攝角度作為對氛圍上的渲染,這一切一切,其實都來自德國的表現主義電影。所有具顛覆性的藝術手法,都是代表著創作者對社會的不滿,以破壞的張力來毀滅可恨的過去,所以動蕩的社會,總有叛逆的時代精神與創作取向 -- 十八世紀是浪漫主義,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是龐克,八十年代是新浪潮與新浪漫。還有,影響著新浪漫美少年的既黑暗又創新的表現主義藝術 -- 都是一次又一次在社會不安下的歷史重演。

 

 


 

二十世紀初,歐洲經歷了戰爭的洗禮,人們對命運的無力感,虛無意識散播到絕望的群眾裡。年長一輩的藝術家的藝術張力已在戰爭及社會動蕩下消失,作品因而缺乏新鮮感,但亂世出英雄,總有一些熱血分子欲為社會重拾生氣。因此表現主義的誕生就是要在灰暗的社會環境氣氛之下,以嶄新的手法來表達內心的激情與控訴。

跟浪漫主義一樣,表現主義在色彩及技巧上都強調要徹底創新,亦同樣由繪畫發展至音樂及文學等。不屑對形象的理性描述,一切以個人內心情感作為中心思想,使得表現主義的作品都來得扭曲而抽象,很多人看後都難以明暸。因此,嘲笑表現主義的聲音一直存在。豐富的顏色,扭曲的形狀,漫不經心的技法,不理會傳統繪畫的透視法,反而傾向平面的空間表現,都是基於感覺而非表現技法。這種不修邊幅的態度,不是跟Punk及其後引申出來的Synth-Pop浪潮很相似嗎?


 

 


 

適逢二十世紀初,對近代心理學有莫大貢獻的佛洛依德,其學說在當時流行起來。他所提倡的夢境分析及人類行為與潛意識的關係,都間接令表現主義藝術推至更抽象,更富象徵意義的境界。表現主義繪畫中的歪歪斜斜的線條,不平衡的畫面,尖削的圖形,其實全都反映著人的內在潛意識。跟佛洛依德所說明的夢的作用一樣,表現主義藝術本身除了要宣洩對戰後的社會不安感外,看似風格幽暗的作品其實又增添了積極性,透過當中的另一種非現實的經歷來使得心靈得到安慰,這情形也跟筆者之前所提及的哥德式小說差不多。因此,歌德文化跟表現主義也沾上了很大的關聯; 也跟尼釆的悲劇快感論不謀而合。

 

 


 

除了那些扭曲而抽象的象徵符號,表現主義亦充滿了大量的異國風情藝術。當其時,藝術家對異國風情的追求,比十八世紀時的浪漫主義作品有過之而無不及。一些藝術家就紮根在浪漫主義之上,追求更進一步的文化洐生性,繼而在東方藝術、兒童藝術及原始藝術中汲取靈感。  

 

筆者在Facebook上看到一位英倫前衛網友的照片,他在派對中穿上了奇異的服飾打扮,筆者當然予以「Like」作為讚賞,還順道說句:「你的衣服很美。」想不到,那位網友熱情十足地回應我的讚美:「我這身打扮,是以中世紀的教廷打扮為主題,再配以非洲族人的民族首飾,加上一點點的蕾絲花邊作配襯… 是穿越不同時空與地域的時尚體驗。」筆者呆了,除了一方面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對於這類前衛之士對時裝的熱情與及對文化歷史的深度了解而咋舌。甚麼中世紀又非洲族人… 對筆者而言,這種配搭既陌生又有趣。原來,這種以原始部族的藝術、異國風情與古代藝術原素作融合的藝術手法,是一種源自1900年代的一個名為「橋派」(Die Brucke)的藝術組織。這種橋派藝術,對於表現主義的多樣性產生極大的影響。

 

 

 


 

 

橋派成員的木刻藝術, 除了是向原始藝術致敬外, 也是作為藝術渲染的一種技法: 黑與白強烈對比, 帶銳利感的粗獷線條, 事物的扭曲和變形, 都是表達人心內在不安的最佳視覺語言。這種方式,大大影響了所有表現主義電影甚至早期荷里活電影的拍攝手法及場景美學,當然還有一眾新浪漫樂團的音樂錄影帶。 (Marc Almond的所屬樂團Soft Cell的首張EP “Mutant Moment”,也運用到黑白對比及粗獷感作為唱片封套的美學原素)不過諷刺的是,部分橋派成員帶有民族主義色彩,強調德國民族的優越性,為日後由德國引發的戰爭及納粹主義的思想散播種子。
跟橋派一樣的次類藝術派別,還有藍騎士 (Der Blaue Reiter)。他們傾向神秘主義及抒情作用,這些影響都在表現主義電影中看到,也引申成對新浪漫次文化影響甚深的未來主義。

 

 

 

 


 

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德國,表現主義藝術流派碰上了電影技術的發展,孕育在威瑪共和國的短暫文明下,表現主義電影這個新浪潮便顯得來勢凶凶。表現主義電影正好把兩個世紀前的浪漫主義精神透過當代電影技術與時代背景的配合,以影象散落到新一代人的眼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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