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ading... Please wait...

訂閱 CULTURE-ON


愛恨新浪漫 (六) - 德國表現主義電影 Part 1

文: Edgi 

圖: 互聯網


          

相關文章

bowie-rip1.jpg

黑色佈局 - 別了 David Bowie

 


 

 

新浪漫美少年還未走上舞台前,舞池就是他們的美豔競技場。邪男豔女不忘留倩影,在鏡頭前炫耀青春。殊不知這群異族走過社會動蕩後,進入八十年代便即時來運到。鏡頭一轉,在導演、燈光與攝影機的引領下,美少年走進了電視「公仔箱」,上了MTV,為大英帝國向全世界再來一次文化入侵。那班背後搖著攝影機的幕後功臣,帶著所有後現代錄象工作者對表現主義及象徵主義的無限祟拜,以初生之犢的實驗手法把一切拋媚弄眼、氣勢磅礡、淒美蒼茫與狂呼亂叫盡收鏡頭之下。沒有Russell Mulcahy,沒有Steve Barron,沒有Godley & Creme等一眾新晉導演,就沒有那些斑駁陸離的音樂錄象,作為八十年代的文化遺產。

 

 


           

相關文章

ss3.jpg

剎那光輝的永恆 Steve Strange

 

 


 

 

表現主義(Expressionist)藝術本身作為文藝史上的浪漫主義(Romanticism)復興及變種,取自表現主義電影的技法拍攝新浪漫/ Synth-Pop藝人的音樂錄影帶也別具意義。由Steve Barron執導的Heaven 17名曲<Temptation>正正是代表,風格全然來自1920年的德國表現主義電影《卡利加利醫生的小屋》(The Cabinet of Dr. Caligari)。傾斜與怪異的佈景,與耐人尋味的情節,雖令人不盡明暸,而且有點古怪,卻又能激發對人性的思考與感染力 -- 這就是表現主義電影的功能,也是新浪漫/ Synth-Pop藝人多年來在藝術造型與音樂錄象中施展的技法。


盛產於二十年代的表現主義電影,其傾巢而出的人力物力,一看便知成本高昂。大製作的背後,可又不是純粹娛樂的商業電影,抽象的鏡頭與燈光運用似要吐出心底裡的夢魘。電影公司的生產力,觀眾對實驗藝術的接受力,與社會上普遍的黑色情懷,都沒有任何一個年代比得上威瑪文明時代的矛盾。表現主義電影的傳奇性正代表著德國威瑪共和國(1918-1933)短短十五年的不安與繁榮。

 

 


 

經過世界一次大戰的洗禮後,貨幣都快要變成廢紙,工人領薪時要推著鏟泥車把一磚磚的紙幣推回家,連孩子要把紙幣作玩具也不介意。於是在高通脹的經濟環境及動蕩的社會氣氛下,保守的社會風氣與家庭觀相繼崩解。而戰爭與獨裁者又隨時上場,及時享樂便成大道理,也是黑暗前最後的放任。這樣的社會氛圍為表現主義電影的創新性提供了合適的環境。

當然要讓一個藝術運動在全國捲起浪潮,不止那麼簡單。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政府深明電影作為國家宣傳的重要性,已向外推銷德國影片,擴大了國際電影市場。戰後的短暫平靜,軍工廠不用生產殺人武器,改為生產電影膠片,在軍事技術的轉移下令膠片的質素大大提升。多間電影公司從戰後喘過氣來,在商業整合下令電影業界更具規模。最巧合的,還有當時德國的惡性通脹與貨幣貶值,低廉的出口成本吸引了國際影片買手對德片的需求。在市場、營運與新技術的優勢下,電影工作者得到廣大的平台,以高成本、大製作的表現主義電影宣揚他們在戰後的心情與政治理念。  
 

 

 

 

 


戰爭本來就是變態的。人性的踐踏,戰後的荒涼,全都是對萬物的扭曲。既然世界正常不再,藝術的型態也不用守規,愈傾斜,愈變形,方才是世界的縮影。故當時的表現主義電影的取景角度和燈光照明都受到表現主義繪畫的影響,刻意把影像拍得畸異,弄得古古怪怪才夠變態; 再加多萬二分的造作,在化妝、演技與服裝都表現出一種驚人的力量,才是對戰後社會最有力的鞭撻。題材離不開恐怖、災難、犯罪與宿命,以不正常的表演手法反映孤獨、殘暴與狂亂的精神狀態。


 

 


 

從平面繪畫發展到活動影像,表現主義電影的主觀性更為強烈: 構圖和佈景都極盡心思,傾斜與顛倒的影象帶有顛覆意味,黑白的明暗反差顯得深邃,一切都來得非理性。以人物特寫和富有象徵意義的空鏡頭誇大戲劇元素; 對環境的渲染與及對人物行為和靈魂的解釋,似要揭露一點社會真相; 演員的表演都很誇張,而且角色類型化,不尋常的手舞足蹈、臉容扭曲的表情與快速的動作變換 -- 總之就是以誓不驚人誓不休的創作張力,在封閉的世界中挖掘人物內心深處。在主觀創作的驅使下,電影內容都是荒誕離奇,結構散亂,情節變化突兀,人物在不同的時空穿梭,甚至生死難分,就是要穿過外在世界的表層直達靈魂的深處 -- 因為,外在表象都是騙人的幻覺,只有內在本質才是永恆。這樣的電影格局不但沒顯得曲高傲寡,還在亂世中成為大眾發洩個人情感的最佳途徑; 如此異常的拍攝手法也讓日後的錄象工作者趨之若鶩。

 

 

 


 

為表現主義電影打開序幕的《卡利加利醫生的小屋》(The Cabinet of Dr. Caligari),上映時影評寫道:「這部影片所展現的,正是神秘的、魔鬼般的、殘酷的哥德式德國的寫照。」一部以夢遊為題材的電影,故事題材的改動引發起軒然大波。導演羅勃維諾 (Robert Wiene)無視原著,大肆改動情節,並以大膽的特殊手法拍攝,歌頌權威與偽君子; 抗者則不得好死,淪為精神病人,充分顯示導演的服從精神。劇作原著者深深不憤,好一部宣揚和平,反軍國主義的劇目竟被改編得本末倒置,成了持相反政見的人的宣傳樣板戲! 觀眾則沒有那麼執著,反正只想在含糊不清的電影國度,嘗試找尋失去的靈魂…

 

 


 

兩者的衝突,與觀眾的無定向,正好解釋了表現主義的混雜與不確定。

表現主義藝術的創新本來不帶政治意味,只是對蒼白乏力的戰後社會感到無奈,人們紛紛以嶄新的手法,打破各種形式與定格。只為反叛而反叛,作為對舊有觀念的摒棄,因此表現主義在無政治目的情況下,吸納了純粹附和新觀念的新人類。運動無組織性,卻帶著團體活動的風格。他們有凝聚力,卻各自分離。大家為表達戰爭的傷痛,作品顯得更猙獰,令表現主義的風格持續進化。不過藝術家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最終分裂出不同派系並帶著個人色彩,從而令表現主義和任何政治型態與思想都能夠相容,使其中心思想變得曖昧,似乎甚麼也是,卻甚麼也不是。還有,當時的藝術家都多才多藝,位位通才 -- 畫家同時是詩人,小說家也作曲,總之就身份多多,好讓自己的想法在不同的載體呈現。最後持續的分裂演變成否定,好一些局中人都輕蔑自己曾身處其中的圈子。如被標籤為表現主義畫家的馬思‧貝克曼(Max Beckmann)對此就顯得不在乎,還反批表現主義只是矯揉造作的裝飾藝術而已。

 


這不是跟新浪漫夜店少年的時尚運動差不多嗎? 他們對時裝、音樂、電影、寫詩、繪畫、攝影等都無不涉獵; 但在多元化的發展中大家的風格相似,但最終又顯得不一樣 !

(待續) >>愛恨新浪漫 (七) - 德國表現主義電影 Part 2

 

 

 


Facebook
Twi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