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Edgi |昔日文章 (原文發表於2011年 6月 @mugazine.net)
圖: 互聯網
在這個問題多多的世界,烏托邦? 都是空談吧。 那還都不是文藝創作人塑造出來的海市蜃樓嗎? 關於那個快樂無憂, 公平無惡的幻想世界,畢竟都聽得太多,麻木了。反正還以為這個世界已進入反烏托邦的毀滅性階段。
不過, 總有人帶著天真無邪的赤子之心閱讀世界 – 他們的愉快、跳脫、 好奇,不禁教人反思:「 嗯, 這個世界還有值得為之興奮的事嗎 ? 」
Friendly Fires 的音樂就像告訴你: 「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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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英國聖奧爾本 (St. Albans) 的三位成員, 一臉天真的孩子臉顯出他們活潑的本質, 甚至可愛得被傳媒嘲笑是隊偶像組合。主音 Ed Macfarlane 演出時的趣怪舞步與給力唱腔, 還有那若即若離的Shoegaze 迷離, 既歌頒青春, 也在作天真的夢。青春從來有市有價,做夢者的美夢也總有承接力。 Friendly Fires 擁有著如此特質,令他們甫出道便得到廣告商的青睞。 針對年青人市場的Wii Fit、 Play Station 賽車遊戲、甚至是青春美劇 Gossip Girl 都用上他們的首張同名專輯內多首歌曲作廣告歌與配樂。連時尚品牌Gucci也看上了他們的快感與迷雜, 找他們重玩 Depeche Mode 的 <Strange Love> ,以襯托香水廣告中的愛慾情節。三位赤子的青春之音榮登大雅之堂,自然帶動人氣。唱片銷量不俗, 音樂頒獎禮也提名多多,包括Mercury Music Prize 與 Brit Awards等等。雖然提名都落空,不打緊,人氣暢旺就是生財之道,難怪唱片公司對他們寵愛有嘉。
Friendly Fires 的音樂就是讓人彈彈跳跳, 再一躍而進那個夢幻的深淵。 這次第二張專輯 “Pala” ,三位赤子再下一城, 帶領大家浩浩蕩蕩, 潛入烏托邦尋幽探秘。主音 Ed 說道: 「嗯,這個世界夠糟透了。我們需要色彩繽紛的、生動的音樂, 逃避一下。」這次他們便以著名英國作家赫胥黎 (Aldous Huxley) 的烏托邦作品《小島》 (Island) 為中心主題。 而 “Pala”正是小說中的小島名稱。 聽音樂不只為聽覺,也為歌曲而思考。 關於 “Pala”與赫胥黎,原來有更深層次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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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The Doors 的粉絲大概都知道赫胥黎是何許人 – 樂隊名字取材自他的小說作品 “Doors of Perception”。 赫胥黎是關於迷幻的,是關於人類的,是關於自然的。烏托邦與反烏托邦小說就成了他告誡世人的絕佳題材。
烏托邦本身就是個矛盾的字眼。 來自希臘語中 “Utopia” 就有雙重意思,既代表完美的,也代表不存在的。 無人知道中世紀作家摩爾 (Thomas More)提出烏托邦一詞, 是對世界的終極諷刺,是理想追求,抑或是胡言亂語。 總之大家把人們一直幻想的樂土都歸類成烏托邦,為人類的幻想與追求提供標籤作用。此後,不同理念的思想家都以其所屬知識範圍,構想出不同的烏托邦, 不論是政治、經濟、宗教等都用上了這個國度, 傳播自身對世界的完美計劃。
烏托邦作為一種思想及信念, 當中不同觀點的荒謬性與道德性, 還有那不可觸及的完美性,到底是對是錯,實在見人見智。力臻完美也不一定是正面的。 因此烏托邦也洐生反烏托邦的邪惡世界。被無數電視/電影改編的《美麗新世界》(Brave New World), 是赫胥黎的經典作品,影響力十足,更喻為是開拓未來主義的先驅作品。作品意識悲觀,世人全被操控。 故事講述一名被看成是「野蠻人」的主人公,闖進這個反烏托邦城市,希望改善社會的扭曲狀態。可惜世人不領情,反而對野蠻人嘲笑、反擊。野蠻人最後含屈自盡,故事以悲劇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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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執筆的人都背負著社會責任。赫胥黎在書籍出版過後,醒覺起來。他在再版的《美麗新世界》指出,故事中的「野蠻人」應該可以有更好的結局,在被控制與完全自由之間,找到一線生機。正與邪,好與壞,全看人心的感受。於是好一本名為 《小島》(Island) 的小說,就是他臨終前留下給世人的終極快樂箴言。因此相比起《美麗新世界》的悲觀性,《小島》是樂觀的,讓人欣賞那混濁不清的世界。
行將就木的赫胥黎最終否極泰來,進入化境,因此小說記載著他晚年為之著迷的神秘主義與自然主義哲學,也因而引申出迷幻性與及對精神藥物的需求。原來世界沒有完全的好與壞,只能在不可預料的亂世中,忠於自己,享受人生,便能天人合一,在精神上達到烏托邦的境界。因此小說中那個叫做 “Pala” 的小島,是個地獄中有天堂,天堂中有地獄的地方。故事脈絡就穿梭在這兩極之間,叫人反思生活的複雜性,既可恨,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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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音樂產業中,既可恨,又可愛的,就是唱片公司。早已成為唱片公司攻美項目的 Friendly Fires,不諱言有關方面對他們的新專輯諸多掣肘。這個世界沒有免費午餐: 唱片公司出錢出力,力求跟大型廣告與電視節目合作,以力谷人氣,居心可測。捧你的同時,也要控制你。大抵他們深諳這道理,以”Pala”作為專輯名字,語帶相關提醒要時刻享受自己,也似要向唱片公司表達一點不滿。跟赫胥黎筆下的那個小島Pala一樣, 以精神力量苦中作樂。
好音樂,不需為變而變。第二張專輯繼續他們的赤子之音,在迷離氛圍中狂飄亂舞。為灌錄專輯,樂隊三子與世隔絕一段時間,以最清靜的狀態演繹烏托邦上的小島風光。 監製方面跟之前一樣, 依然由 Paul Epworth負責 。驚喜的是, 還有跟一眾 Indie-dance 單位合作無間的Andrew Weatherall 參與其中。 在Andrew的影響下, Friendly Fires 的迷幻性與跳躍感更見圓渾。 開首的<Live Those Days Tonight> 氣勢磅礡,迷幻細語、流麗的電子聲效與土著民族的叫喊, 引領大家走進奇幻世界;<Blue Cassette> 迷亂引子與心跳聲交織著墮入小島時的驚恐心情; <Running Away> 在搖滾的張力下,在大地奔走; 走呀走, 越過高山,走過河流,停下來, 跟各種動物說您好,呼吸著 <Hawaiian Air> 的清新空氣。 Acoustic結他是自由的, Synth Loop是美好的,音牆是迷惑的。摘下了不知名的植物,吃罷,很快盡入至迷境界了 -- <Hurting> 舒服得叫人不願離開, 可是隱若聽到如魔咒般的妖魅細語,怎麼了,想走,好像走不起來。 大家似乎都迷幻得不由自主了。這時候,大家都動彈不得, 輕柔小品<Pala>緩緩奏起,在迷幻結他的牽引下,好像感到仙子逐漸靠近。 醒來了,繼續遊戲人生,<Show Me Lights> 電音與鼓擊都各自霸道,一切都竟然Rave 起來! 不要停,繼續跳, <True Love>的怪異低音結他與House風格琴音中,感受著烏托邦式戀愛。 都說世界沒有終極好地方,大家終於醒覺起來。<Pull Me Back To Earth> 連那個民族結他的彈奏都顯得混亂起來, 大家開始想回家了。<Chimes> 冷冷的電音前奏,叫大家冷靜地在小島找出路,在Acid-house與編鐘聲的包圍下,急步離開這個怪地方。 專輯故事以慢版 Liquid Funk 的<Helpless>作結, 告訴大家逃避是沒有用的,還是做回原來的自己。 終於聽得見街上的聲音, 聽得見人們的對話,証明真是回來了。最後輕輕的笛聲傳來耳邊,原來,烏托邦在心中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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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輯的故事情節與氛圍都跟赫胥黎原著小說的內容不無兩樣,不負一代人文學家對世人的肺腑之言。 專輯本身是成功的,既做到說故事的起承轉合, 也能包含著鮮明入格的流行單曲,看來一眾廣告商與電視劇又會再度向他們招手。 音樂取材恰當,以Soundscape交待不同故事情節,民族音樂元素表現城市人對烏托邦的幻想, 跟電子聲效的結合也代表時空交錯。 樂隊繼續一貫迷離, 製造不能自拔的情感。 編曲與混音做出正邪交纏的混濁世界, 監製們實在應記一功。 刺激的不只是帶大家走入烏托邦歷險,還有專輯中的九十年代跳舞音樂風格,顯然向 Indie –dance/ Rave culture 致敬。
赤子不帶假面具,Friendly Fires直言都不知道他們在音樂圈可以混到何時。 好,大家就活在當下,享受音樂帶來美好的一刻。烏托邦,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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