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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 Berman 的自我疑惑 -- 電影《扭計魔術師》(The Amazing Johnathan) 導演專訪

文 : Edgi |2019.10.3

圖: Sundance / 互聯網

Video: Edgi  


 


在人人手執電話相機做直播、出Post的年代,拍得多了,或許會令人一問: 「如何拍攝紀錄片?」特別在我們現在的這刻,如何運用我們的片段,重組案情,遠離荒誕,更是任重道遠。


從傳統的傳記式紀錄片及歷史檔案紀錄片,到負責執導的紀錄片導演憑個人感受而拍出的紀錄片,均有不同手法。在主觀立場與客觀新聞之間,該如何拿掐呢 ? 在剛過去舉行的香港辛丹斯電影節 (Sundance Film Festival) ,辛丹斯學院工作坊帶來「紀錄片的藝術:解構創作過程」座談會,席上大家都談著何謂Capital T 。紀錄片要紀錄真相,甚至不惜破門入屋,偷拍受訪者的私人生活,抑或對受訪者絕對尊重,拒絕背叛,都得看製片人的取捨。更何況有時面對受訪者或紀錄片主角對創作主導權 (Creative control) 的控制,雙方如何共舞非常重要  --- 這也是我們今次這位受訪導演班博曼(Ben Berman)所遇到的難題。

 

 


有趣的是,工作坊上的導演們位位也人如其片。《阿波羅11號》導演托德道格拉斯米勒如太空人的沉著冷靜,《撒旦萬萬歲》導演彭妮連恩的侃侃而談,《月光奏鳴曲:無聲的三樂章》導演艾琳泰勒布羅德斯基種種的理性分析,以至《扭計魔術師》班博曼(Ben Berman) 不停的自我表達得要搶咪,三個小時的工作坊要超時了。本年的紀錄片各有特式,不過就是《扭計魔術師》(The Amazing Johnathan) 最玩野。取自八十年代紅極一時的魔術師Johnathan的事跡隨團拍攝,是與非被受訪者玩透,Ben 來來回回,自我掙扎一番,終究來個絕地反擊。相比起片中他處處顯得被動,自信欠奉,工作坊上看到Ben真人,大概果然參與過喜劇,他的自我疑惑,不停的碎碎念,卻又成功地扭扭擰擰的轉化為喜劇力量,非常搶鏡。

訪問當日,眼前這位具備著喜劇演員節奏感的導演,連我也被他主導了。 

 

 

 

     
                                                            "他雖然難以預料,但我覺得他不是有意說謊的。要知道他是個魔術師,就是通過創造幻象創造另一個真實。當事實被搓圓揉扁去表達一些事情,作為顯示真相的媒介,主題有潛在不可靠的風險。我並不知道Johnathan在拍攝時在想甚麼,到底是故作懸念還是怎樣。我知道他最終目的,是希望有留給後世看到的Legacy,就像其他藝術家一樣"                                                      
     

 


首先,現在很多人都想開始拍自己的紀錄片了。你有甚麼建議給他們?BEN :「你想要很簡短的答案,還是我可以說我想說的?」在訪問前出席了工作坊,知道他有很多想法,當然給他說下去吧。「只要做就行了,不用去判斷是否太難拍,抑或主題是否太難去做,自己是否做到與否,就是開始拍攝,你這樣做,不斷的拍下去,最終你就會有屬於你自己的紀錄片。也許。」(苦笑)

說回他的紀錄片《扭計魔術師》,筆者覺得Johnathan很像七十年代的搖滾明星。這也好像植根到他的節目,以至在這部紀錄片,反叛得你估佢唔到。 「我同意你的說法,他真的像個搖滾明星,或者是八十、九十年代的搖滾明星,我不知道,我會形容他是個野性的人,他不能預計,他其中的一些價值觀在我的影片中是 -- 我創作了一部電影關於一個瘋狂而估他不到的人,而影片本身也是非常瘋狂。他雖然難以預料,但我覺得他不是有意說謊的,我肯定他不是。要知道他是個魔術師,是創造幻象的人,創造幻象的人就是創造另一個真實的人。他們把事實搓圓揉扁,去表達一些事情,因此這很難去拍一部紀錄片。作為媒介去找出真相,與及顯示真相,這個主題有可能潛在不可靠的風險。我並不知道Johnathan在拍攝時當時是甚麼的想法,到底是故作懸念還是怎樣。我不知道他放了甚麼進去,我知道他的最終目的,是希望有留給後世看到的Legacy,就像其他藝術家一樣,所以他做了他本應做的事,去肯定他的legacy ,帶出一些線索,去講一個更好的故事。我不知道,這是個奇怪的答案。讓我想一下,當Johnathan 拍攝的時候在想甚麼…」

我意思是他很模稜兩可的樣子,很難估計他下一步做甚麼。

 

 

 

 


 

「我想他自己本身也不知道下一步去那裡,我作為拍攝者更加不知道呢。」「跟他就像去嘉年華過山車,買張票入場,扣好安全帶,跟他齊上齊落,自求多福。」不過Johnathan顯然是個有脾氣的傳奇人物,如何跟他保持距離,適時靠近非常重要。「跟他就像跳舞,幸好我們時間充足,有兩年半的時間拍攝,如果他發我脾氣,或者感到有點不確定,我可以退後一段時間,有時可能一個月,他就會忘記了之前的怒火,我可以重頭來過,甚至拍得更多。時間上的好處可以讓我們怒火過後冷靜過來,不斷的這樣。」

這樣對於了解他的習慣好得多了吧。

「是的。我們會叫這做 The Elements of Story Chess。當Johnathan在片中說了一些或做了一些事情,又或者他給我切斷了一些聯繫,我便得下棋去應對,決定如何做下一步,然後我又計算著他如何應對著我,這樣的下棋就是戲中的精髓。接下來就是我的move,由我來主導。一個奇怪的舞步。」

 

 

 


誰是贏家?

「好問題! 不過誰是贏家…這個沒有Ending...我也不知道是甚麼….」Ben 一副充滿自我疑惑的樣子,認真思考。「在現實生活裡,你不能在下棋中得到這樣的結果,但我們就在充滿爭拗的情況下,兩邊都贏了。最後的Ending我們發現,這讓我成為贏家,我可以令人知道他原諒我,然後他也贏了,他最後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我最後也得到我想得到的。我們有一部成功的電影感到自豪,所以我們都贏了。」

他在工作坊上提及,《扭計魔術師》如何由一部普通的人物傳記紀錄片,去到後期成為一個個人化的故事。「由階段一、階段二、三、四,一路轉化為個人化故事,不停敍事,一步步的走過來。」但真的沒有猶疑過如何投放還是收起一些個人時刻的片段嗎?

「我不擔心這個。是這樣的,我的家族歷史滲透在片中的一部分,本來不是我的想法,這是監製的一個建議。他說這是你的一部分,你應該加進去並在片中解釋 。我說不了。這是一部關於Johnathan的電影,不要把我的生活放到去一個那麼深入的探討,不應把這完全不相關的鬧著玩。我的好友Kurt是片中監製 ,便叫我當是一個實驗,我就去試了 。我高興我所做的。我的確對於這些有猶豫的時侯,但整體上,面對出來的成品,我們相當驕傲。而現在看來也不覺得在我的個人層面上太深入 ,那是跟整部電影一起迴響。當然有一些評論不同意這個,我歡迎他們的意見,但我最近不同意一些評論 -- 我不是一個記者,我會是第一個承認這個,但在傳播理論或紀錄片中,明顯這裡是有規限 -- 那是不應該包括你自己 -- 我就不帶著這個規條去做。這是垃圾的規條。」

 

 

 


還有一些個人時刻,Johnathan 跟Ben都很相似 – 二人背後都有兩位女性(Johnathan的妻子與Ben的已故母親)對他們事業及人生上的支持。 「那不是很刻意的去安排,那只是真實。不過這都是我們二人生活中佔了好大的一部分,而我家族故事亦令我對Johnathan這個垂死的人感興趣而去拍。這並不是將一些元素去做對比然後結構出來。當然我也覺得Johnathan的妻子Anna現在是他身後強大的支持力量。你這樣想很正面。」

反過來,如果紀錄片得以順利進行拍攝,會是怎樣?

「如果沒有遇上這些難題,與及相關發生有趣的事,我想不到我的最後成品會怎樣。所以我要說我多謝我遇到的每一個難題,令這故事更有趣更有關聯性去帶出人性。我們在Johnathan身上看到很多人性,而我又很掙扎去拍一部關於Johnathan的紀錄片。因此成為一部獨特的電影 。我擁抱了難題然後就繼續走下去,這是我信奉的哲學。發生了不好的事也不是全然的壞,那是故事的一部分。」 然而紀錄片的不確定性會影響製作的資金運作嗎?「這不會大大的影響製作成本。要知道紀錄片本身成本就是很低,某程度上來說。但拍紀錄片的人都要知道這個過程 -- 無論故事、創作、成本都會因為遇到不同的事而改變,就是作出調度適應,又或者改明天再做吧,又或者好喔,去第二個國家拍那一部分,這都可能發生,我和我的經理人都管理得到,未至於失控。只要去追著問題,這就不是問題。」Ben 笑著說。

 


如此折騰了兩年半,喜愛自我表達的Ben應該不會停下來。What’s Next , Ben ? 

「我也開展了一些紀錄片。是電視的紀錄片,跟這套有點類似,都是我在找真相,也是在形式上玩野,希望帶來新鮮和有趣,這個不能告訴你太多。另外我為一劇情片做劇本,希望可以很快面世。我的風格是,就像這部紀錄片,有陰暗面,有嚴肅的,有情緒化的,同時有喜劇感,悲喜交集。」

今時今日,如果我們拍紀錄片,大概都是一樣 -- 陰暗、嚴肅、情緒化,同時有喜感,悲喜交集,但願我們都能用自己的智慧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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